怪物们的密教准则Ch.678 笑一整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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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德洛兹见过费南德斯·德温森。

    对于这个壮的像熊的男人,她感官可不大好——在学校里,没少听讲师们谈论这群‘黑乌鸦’:他们把人活活烧死。

    残忍,落后。

    据说这些人吃生肉,睡觉时,枕头下都压着匕首。不提粗暴残酷的秉性,他们甚至不容许任何人在祈祷之外提到万物之父…


    坦白说,她心里清楚自己不会和哪个少爷或大商人结婚。

    即便读了点书。

    她不像那些前后塞了椰子的女人,有着男人梦寐以求的缰绳和马鞍。

    她的父亲因窃尸被吊死,母亲患了浓疮病,烂的到处都是。姐姐算是有名的伎女——名声太好了。

    她认识几个字,然后呢?

    按照目前的水平,她现在就有自信聘上教师,无论教音乐还是语言。

    可她硬生生充当瞎子,贪图吉尔丝·丰塞卡的照顾,尽所能延缓这苦难来临的期限——最后期限,她知道在葬礼上。

    只要姐姐还活着,她就有钱花。

    可惜,她那小机灵早就被姐姐看的一清二楚。

    她不允许她这样继续下去。

    “…我朋友的父亲是个不错的选择,四十来岁,有肺病,还爱揍人。我应该把自己介绍给他。”妹妹赌气说着,姐姐却还是挂着那副让人生气的笑容,拉着她的手腕,一路穿过狭窄逼仄的走廊。

    “我应该把你介绍给凯蒂那位先生,他动粗的时候就爱听人讲话。”

    吉尔丝软软顶了回去:“到时候,你可以边快活边给他讲讲算数,或者世界历史。”

    德洛兹翻了个白眼。

    “我不卖蜡烛。”

   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。

    一个无耻的、天真或愚蠢的底线。

    但吉尔丝同意了。

    “丰塞卡之家从不逼迫任何人卖蜡烛,德洛斯。你知道我们靠什么生存。更何况…”姐姐犹豫了一下:“更何况,没准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。”

    德洛兹浓眉立了立:“什么意思。”

    “那小先生可不是一般人,亲爱的。说不定,你还差了点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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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“你真的疯了,”德洛兹心里的怒火反涌上头,从眼尾流了出来,“我宁愿嫁给玻璃厂的工人!吉尔丝·丰塞卡!你别想让我像*狗一样——”

    “嘘。”

    她们到了。

    德洛兹深深吸了口气。

    由于有个‘罕见’的姐姐,她从没被要求参与过丰塞卡之家的工作——虽然这会让家里的一些姑娘们不满,可看在吉尔丝平日宽容善良的份上,她们顶多见了面,调侃似的嘲上几句。

   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应对男人。

    德洛兹想。

    到时候,就考他个问题。

    只要他答不出来,必定羞愧难耐,痛骂我,让我从屋里滚出去——姐姐道几句歉,我就再也不用和他见面了…

    历史?

    算数?

    还是语言?

    德洛兹神色变幻,脑筋动的比即将快活的腰还急。

    或者…

    有没有更保险,保证他答不出来的问题…

    她也可以酌情安慰几句?

    德洛兹抖了抖缠住腿的裙尾,这才发现,自己竟穿了一条睡裙!

    “等——”

    嘎吱。

    门被推开了。

    吉尔丝对着屋内轻声道歉,说让先生们等了太久,然后,手腕用力,把妹妹拽进了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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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‘考他…’

    ‘让他丢个大脸…’

    ‘或者知难而退…’

    ‘算数,算数,算…他英俊。’

    德洛兹像个不大体面的雕塑静止在原地,正巧挡住了门。

    她看着沙发上的男人,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句话:一块传说里死而复生的宝石,来人间只为忍受庸俗的赞美。

    他听见了开门声,却只侧了侧脸,琥珀色的眼睛茫然注视着琥珀色的酒液,似乎正思考着一个天大的、比世界上任何疑问都要重要的谜题。

    德洛兹张了张嘴,人偶一样被姐姐拉扯着,轻飘飘踏在云端,向着梦想中的颜色浮了过去。

    她从今天开始,只爱金色了。

    “…这是我的妹妹,德洛兹·丰塞卡——看来希娜亲手烤的饼干不大讨你喜欢,德温森。”

    德洛兹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。

    她像个哑巴,眼巴巴注视着男人发尾的绿松石发环,视线变成了某种黏糊糊的物质,一路向上蠕动,路过腰肢,小腹,胸膛,脖颈前的每一颗纽扣——

    即将到双唇的时候,无边的羞耻用力刺了胳膊一下。

    她捂着手臂,骤然惊醒。

    是姐姐用手掐了她的胳膊。

    “你在想什么,德洛兹。别那么没礼貌。”

    金发姑娘无比希望这时候的自己有一头如姐姐般顺贴柔软的头发——而不是自己这头稻草一样各奔东西的。

    “…日安,先生们。”

    她摆出极为标准的笑容,向德温森和那位…金色的先生屈膝致意。

    “我是德洛兹,德洛兹·丰塞卡。”

    她这样行礼,心中稍有黯然。

    吉尔丝·丰塞卡,自己的姐姐这些年一直讨好着苛刻的客人。

    她视而不见,实在自私极了。

    愚蠢,不灵光的脑袋。

    作为亲妹妹,她也该为她们的生活尽力。

    “快坐下,德洛兹小姐…哎呀,我能这么称呼你吗?”费南德斯讲起话来轻车熟路。他这辈子都不敢用这种语气对伊妮德说话,“这是我的朋友,罗兰·柯林斯。”

    说罢,还自以为有魅力地眨了只眼睛。

    “一个从没来过花街的软弱分子。”

    两位女士落座后,四个人相隔很远:费南德斯和吉尔丝在沙发的一端,罗兰和德洛兹则坐在另一端。

    也许是故意,费南德斯扭了扭屁股,将半个后背朝向罗兰,和吉尔丝小声咬起耳朵,再不理会罗兰——他耳朵竖的老高,就等这位德洛兹·丰塞卡施展手段,让他的副手结结实实出个大丑。

    他要笑他一整年。

    吉尔丝的妹妹…

    应该能行吧?

    一边假模假样地谈论起最近被水泡发的半个伦敦城,而另一边,却不如费南德斯的预期——

    罗兰和德洛兹静静坐在沙发里,两个人的手掌都下意识放下各自的工作,摆到了膝盖上。

  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比邪教徒还要可怕的尴尬。

    罗兰:……

    德洛兹:……

    罗兰:说点什么吧。

    德洛兹:考他…考…还考吗?

    罗兰:绅士要率先开启话题,那么…

    德洛兹:考…考…点…

    于是。

    两个无法再忍受尴尬的,竟同时开了口。

    罗兰:“您是不是该休息了。”

    德洛兹:“我也不爱吃烤饼干。”

    一旁偷听的费南德斯:……

    吉尔丝: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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